日本移民如何将美国时尚发扬光大?

Dominic, 2017/06/30 15:55

 行走在日本繁华的表参道大街或Anyama社区,川久保玲,三宅一生和山本耀司这样世界著名的日本时尚品牌格外显眼,和Parada, 杜嘉班纳, 马克-雅可布等世界大牌一样吸引无数趋之若鹜的消费者。行走在日本街头的人低调中不失时尚,似是日本DNA中朴素的特质所致。事实上,日本在时尚领域占有一席之地还是近几十年的事。

作家W大卫▪马克思起初居住于弗罗里达的彭沙科拉,2001年迁到东京开始了关于日本时尚文化的写作。在20世纪90年代末第一次来得这座城市,这位哈佛东亚研究专业的毕业生在大街上看到了熟悉的场景。他回忆起当年日本对于时尚的痴迷的时候说道:“当时人们穿着right的T恤,牛仔和球鞋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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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克思2005年出版的书:雨寅,日本如何拯救美国传统,对日本如何同化美国传统时尚,如何探索改进,最终将对于时尚的认知融入像优衣库,东京大阪,KamakuraT恤甚至更多的品牌成功建设之中进行了历史性的描述。除了融入美国传统的常春藤联盟学校的服装外,马克思继续探索将其融入于牛仔,军装,外出服甚至更多领域。

“当谈及战后日本的美国文化和时尚时,人们通常认为这始于二战后美国占领日本后——美国军队出现了,日本民众开始效仿美国人的一切——这同时也交织着矛盾。”在我和马克思的一个采访中,马克思如是说道。

虽然在之前撰写的文章里,对于这一主题已经有了微观的探索,解密了时装和设计的奥秘,在《Ametora》(日本对于美国传统时尚的英语化缩写)中,马克思透过社会文化这一透视镜进一步探索了这一主题。他分析了商人和时尚引领者如何以及为何将这些传统带到日本。最后,马克思试图分析“对美国时尚的吸收对日本民族身份会有什么影响”。

马克思说:“在1965年以前,很少日本人穿得像美国人。”“某人带着商业动机在日本创办了美国时尚产业。”而这个人正是石津健介 (1911-2005),在20世纪60年代,他将美国常春藤联盟的校服设计融入日本青年的服装中,由此开启了美国时尚长达几十年在日本的风靡景象。雨寅这本书的前几章节就关注于石津的生活和工作。石津出生于日本西部冈山的富裕家庭,在二战期间,他主要在中国开展他早期的时尚事业。当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严重地波及到家族的造纸产业时,他与1939年搬到了天津,担任一家名为Okawa Yoko百货商场的销售主管,同时他还管理男装部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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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津相比于其他城市,日本侵略以及暴力对它的影响相对很小,虽然大部分市民都身着khaki制服,石津却穿着西式套装,住在英式风格的公寓里。马克思说,他当时过的是花花公子的日子。

石津跟着英国裁缝移民学习贸易,沉迷于意大利,犹太人,苏联人居住的这一国际化环境中。在1941年珍珠港事件爆发后,境况变得糟糕。1943年,Okawa Yoko不得不出售手中的资产。

公司留下2700万的解雇金,但他还是选择留在了天津。1945年8月日本战败后,这位男装专家便被关押,直至美国第一海军部抵达,一位名叫O’Brien的副官将他释放出来并雇佣其进行翻译工作。这两个男人自从成为了好朋友,这位普林斯顿的男校友与他分享了在美国常春藤学校的生活。石津在天津过了7年的舒适生活,到1946年,一切画上了句号。美国人将他和家人通过货船遣送回日本,只留下大量的股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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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家乡被美国人炸的面目全非,唯一的出路就是做回自己的老本行——男装。马克思说:“战乱年代的天津,他对西方时尚的接触使他领先于其他同行。”“他在制作西式服装方面有知识和经验,也知道穿着它们的正确方式。”

20世纪50年代,随着日本经济的复苏,人们对奢侈品的需求日益回归,石津建立了VAN市场。VAN是一个服装品牌,它为中产阶级消费者提供了现成的服装,作为定制套装的更廉价的替代品。定制套装是只有精英阶层才能负担的奢侈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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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第一批产品在老年人身上受到的反应不温不火,同时他又苦于寻找灵感。1959年,石津参观了Lieutenant O’Brien的母校,普林斯顿大学。在这里,石津找到了他真正想要的:常春藤联盟时尚。运动夹克,领带,牛津活动衣领衬衫,法兰绒裤子都由棉和毛这样的耐用材料制成。石津意识到这适合日本年轻人的品位(经济水平)。回国后,石津在儿子Shosuke的帮助下,与同事Toshiyuki Kurosu(常春藤联盟校服的钟情粉丝)开创了VAN的计划部门。而Shosuke当时是男装时尚杂志《男人俱乐部》的编辑。1962年,他的第一条“Ivy line”诞生了。为了将常春藤联盟的风格能够迎合日本消费者,这一团队在《男人俱乐部》杂志上进行宣传。1963年,Kurosu开设了“大街上的常春藤联盟成员”专栏,一些时尚的青年穿着常春藤联盟的服装来到东京街头,希望能被街拍。1964年夏天,东京奥运会开幕前,约2000名常春藤粉丝每周都聚集在银座鸠山幸大街。

传统媒体称之为“鸠山幸游民”,他们认为这是青少年犯罪的标志。警察拦下“穿着活动衣领衬衫,留着约翰·菲茨杰拉德·肯尼迪的人”并在九月份某天夜晚逮捕了200名品行不端的年轻人。随着鸠山幸游民在日本日益增多,国家开始明令抵制常春藤联盟审美。相反的,美国的典型的WASP式精英主义和传统成为了日本叛逆青年的标志。

“‘拯救’一词有两层意思”马克思在谈及书的副标题(日本如何拯救美国时尚)的时候说。“第一层意思是‘保留’,Take Ivy(一本记录了60年代美国常春藤学校学生穿着的时尚摄影书籍)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”1965年,为了洗刷银座事件的耻辱,并教育公众常春藤联盟时尚,Kensuke Ishizu将VAN和男人俱乐部的员工集合起来组建了一个团队飞往美国,基于常春藤联盟大学校园的所见来研究创作摄影书籍和拍摄纪录片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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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Take Ivy杂志在发行初期反应不佳,直至2008年时尚主编迈克▪ 威廉姆斯将杂志的照片发布于其网站——持续精益上后,杂志顿时大火。2010年,Take Ivy被翻译成英语并发行。

J Crew,J Crew, Gap 和 Ralph Lauren 这样的品牌纷纷抛出橄榄枝,将Take Ivy作为门店的展览刊物并从中获取灵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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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‘拯救’的第二层意思是日本在一定程度上拯救了美国传统时尚”马克思解释说。“在21世纪初期,这一时尚重新在VOGUE杂志回归的时候,它是以融合了日本特色的版本走向全球,而非典型的美国式的。”

“要理解60年代日本常春藤时尚的流行,最主要的是要知道日本人并不是盲目复制美国时尚。他们阅读由日本人编辑的日本杂志,从中感知时尚,他们还购买日本品牌服装。”品牌与媒体之间的这层关系成为一个典型,它预示着日本如何在接下去的50年接收和消化最新的时尚讯息。

70年代中期像Popeye(马克思每月做一期专栏的杂志)这类刊物的流行,马克思认为“目录杂志”成为了日本人如何穿搭和去哪里购物方面的权威。“社交媒体和博客这些年异军突起,但就正统性而言,日本的杂志地位仍不可撼动。读者只信任编辑的眼光和审美。”当谈及中国和日本杂志的关系时,马克思说;“我认为中国是品牌倾向型的,而日本不再是品牌驱动的市场。读者会想了解材质和其他的细节。大中华区的中国人是日本时尚的主要消费群体,同时为时尚圈(日本)注入了更多的资金,这对经济有很大帮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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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metora可以在amazon.com 或bookdepository.com上直接购买。在neomarxisme.com可以阅读W大卫▪马克思的更多文章。

(闵怡 /翻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