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tevie陪学生练习爵士即兴。
2005年,在镇江读大学的女孩八月来到北京迷笛音乐节,第一次身处摇滚现场。“很震撼,觉得这个东西和自己发生了强烈的共鸣。”
几年后,镇江市政府引入迷笛音乐节,已经在上海生活的八月短暂地回到镇江,成为了整个项目的第一个志愿者。因为出色的线下推广工作,她前后参与过七年迷笛音乐节的筹备工作。如今,她在昔日曾见证过上海风云变幻的中华印刷厂园区内,开了一家名叫“多巴胺”的音乐机构。名字中的用心显而易见:音乐只为快乐。
“音乐教育的本质是鼓励大家玩音乐,而不是当作技术去学习,”八月说。“所以我想到从外教入手,他们更懂得享受音乐,而中国的孩子们更多时候会觉得自己又多了一门课外活动,或未来考学又多了一个筹码。音乐竟然成了作业。”
八月找来的老师,来自法国、英国、捷克、美国、奥地利、毛里求斯、加拿大、俄罗斯、乌克兰……他们都是生活在上海的专职音乐人,没有肩负与音乐无关的工作。他们都是和八月意气相投的人,用八月的话说,他们“都会坚持自己最核心的一些东西,不会媚俗”。
Mathieu正在为平和双语学校的孩子讲述键盘在乐队中的角色。
“我们只要最好的老师,”八月坚定地说。“最好的老师有几个标准:首先要有时间——有些音乐人项目太多,不可能再有时间分给孩子们;要愿意教——有些音乐人发现初学者容易放弃,就更倾向于和pro交流;要会教——有的人很厉害,但不会传授自己的技艺;当然还要对小孩子有爱心。”
今年三月,任教于上海多家国际学校的戏剧导演Ann James与多巴胺合作,根据2003年的电影《摇滚学校》,制作了一场主要由孩子们演出的音乐剧。“多巴胺就是一所摇滚学校,”James说。“刚听说有这么个地方的时候,我就很诧异,什么?在上海?有一所教摇滚乐的学校?我过来以后,看到男孩女孩们专注地玩着各种乐器,还能组成乐队表演,我更是惊讶至极——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?”
多巴胺的魔法,来自八月的音乐教育理念,也来自她对孩子们的热情和耐心。
去年的莫干山夏令营中,一个叛逆的女生在前三天中拒绝碰所有的乐器,其他孩子们从早到晚都在玩音乐,她却总是躲起来看书。八月陪她聊天、唱歌,她终于肯和大家互动了。后来多巴胺跟奥地利领馆合作时,这个最拒绝的孩子主动提出献唱。
另一个孩子,每次被要求唱歌时都一定要躲起来、关上门、还不出声,重重设防,几天的共处之后,在夏令营末尾的演出中,她的爸爸妈妈都很惊讶:那不仅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女儿公开地大声唱歌,也是她第一次邀请他们来参加她的活动。
《摇滚学校》里担任主演之一的Chris学习成绩一般,因为在多巴胺发现并肯定了自己的音乐天赋,找到了自信的支点。被问起加入多巴胺的经过,Chris说:“这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故事!”原来他是在一次玩滑板时,被八月发现,喊来做乐队的。
Franz和参演《摇滚学校》的孩子们一起排练。
创立多巴胺之前,八月除了做音乐节,还做过户外、时尚杂志、广告……她觉得自己前些年一直在追求那些她长久向往的、很酷炫的东西,却在深入之后不断打破心中的神话。“做了那么多行业之后,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:再fancy的事业,背后推动它的很多都是技术性的内容,保持理想化全靠个人。”
如今,八月在为多巴胺的活动写宣传文字的时候,经常感到一种压力,是需要把“提高竞争力”这一条写进去。但她无论如何做不到,觉得对不起自己。这就是为什么孩子们在这里会觉得很舒服。不上课的时候,大家也喜欢在多巴胺共度时光,一起聊天,看电影,边聊边看,边玩音乐,彼此成了很铁的朋友。“这里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学校,”Chris说。“不是那种你来上课,两小时之后下课就走的地方。我们喜欢来了就呆上一整天。别的地方是教音乐,在这里可以玩音乐。”
“我们肯定了他们的存在,这是很多孩子缺失的东西,”八月说。“孩子们除了在学校博得好成绩,很难感到被肯定。学校和家庭给孩子灌输的竞争意识,有时太过强烈,学习本身的意义反而很模糊了。而在我们这儿,不会有谁比谁更强这种生物链。孩子们在各方面肯定会有强弱,很正常,但你不要去放大、去比较,这样孩子们的压力就是向下走的。每个人都认识到自己的亮点,自信心是上升的,这对人格塑造来说是很有利的。同时我还会注意让孩子们为别人考虑,要能看到别人的需求。我这边有事情会喊大家一起来帮忙;他们看到伙伴有需要,也会主动提供帮助。”
7~17岁孩子组成的FUSE乐队在迷笛音乐节演出。
而玩乐队最能锻炼大家的团队精神、责任心、恒心——如果一个人临时缺席或者换人,乐队就会塌掉,一切都要重新再来。多巴胺的FUSE乐队目前有四个孩子,其中三个都参演了音乐剧《摇滚学校》。上海男孩Mechanital能钻研,是乐队的技术担当;台湾男孩Chris有创造性;毛里求斯女孩Maëva有号召力,最擅长招呼大家。乐队经常公开演出,曾在腾讯、奥美、奥地利领事馆、上海金融中心、上海商城、静安寺的活动现场,以及上海各大Livehouse征服过现场观众。八月说,“每个孩子只要体验过乐队,就不会再离开了。”现在,多巴胺有了足够多同一年龄层次的孩子们,八月正在尝试组第二个乐队。
“我看过一个斯坦福创业课,嘉宾讲:去竞争的都是loser。这对我的触动很大,”八月说。“竞争的着眼点不在于自我提高,而是不断超越别人,这从道家的角度讲,不是在修自己。真正重要的是审美能力的提升,交到好朋友。至于后面会不会走职业音乐人道路,孩子们未来会有自己的分辨。让孩子们学会做自己的选择,这就是审美的意义所在。艺术教育,应该是干这个的。”
更多详情,请关注多巴胺微信号:dopaminemusic
右一为多巴胺音乐机构创始人八月。